第16章 十年以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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石中焰从永夜城出来，走进一个黑暗的洞穴。永夜城的黑暗是躁动的，里面只存在一种关系，杀和被杀。这里的黑暗却非常安静，很适合睡觉。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真正睡过了，只敢偶尔打个盹。在那里，你永远都要保持警醒，永远都要留意每一丝微弱的杀气。在永夜城，他的确越来越强，每一个死在他手下的怪物，都会给他增加一分力量。又经过很久很久的寻觅，他终于找到了回来的门。他在这个黑暗安宁的山洞中倒头就睡，就好像他已经十年没睡了。

时间在齐少华的剑上飞舞，从各种妖怪的尸体上跳过，也在暮霞的指间穿梭。很快，十年过去。这十年的每一天，暮霞都在练功、打斗、成长。

淑娴在诗书女红之余，羡慕地不时偷窥暮霞的生活。现在，她想看就随时能看，不像一开始那样需要机缘巧合。但不知道为什么，她永远都只能借用暮霞的眼睛，不能将这种能力用在其他人身上。这十年，纤云都没再去找过她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蜀山灵符的关系。纤云给她的药丸，她没有再吃，好像也没什么异样。总的来说，淑娴的生活非常平安、宁静，都有些无聊了。所以，观看暮霞的生活，是她的乐趣所在。

很快就要十八岁的暮霞，已经长成了少女的模样，她正在舞剑，白饼太阳的光在她的剑上反射，变成一道道电光。而瓜瓜，还是五六岁小孩的模样，就连那跑起来一滚一滚的样子也和以前一样。瓜瓜跑向暮霞，差点直撞在剑上。暮霞赶紧把剑收回剑鞘，一手抓住瓜瓜肩膀。

“瓜瓜，你就不能好好练师傅教你的步法吗？”

“我有好好练啊，只是刚刚忘了用。”

“你跑那么急干嘛？哪边的酒树果子又熟了吗？”

“不是，我有正经事。那个秃鹫妖，又去找王后了。你不是说，下次看到的时候告诉你吗？”秃鹫妖，就是雕无极。

“你跟过去了吗？有没有被发现？”

“放心，我经常去星月宫偷好吃的，都没有被发现。王后还以为，宫墙上那些噪音符仍然能对付我呢。”

“哎呀，那你不赶紧跟进去听他们在说什么？等你过来叫我过去，可能他们都谈完了。”

“放心，我会那么不靠谱吗？”

“会。”

“什么啊？雕无极去的时候王后刚被王叫走，按照以往的经验，不会那么快回来，所以我赶紧来叫你。”

她们隐身潜入星月宫，走到客厅外面。瓜瓜的隐身术极大提升了，就算游遍整个星月宫也不需要重新施展一遍。从窗外看进去，客厅内只有红姑和雕无极，纤云还没回来。暮霞和瓜瓜舒舒服服地坐在窗外，靠着木墙听。

红姑冷冷地说：“坐好，不要有任何动作。”

雕无极的说话声带着笑：“我是客人，不是囚犯。你的王后可是非常欢迎我来的，我们是合作伙伴。”

“若不是你被王后的内丹打中，需要王后治疗。你会合作吗？”

这些，暮霞他们早就知道了，没什么新鲜的。十年前，纤云正在与齐少华打斗时，她预先放出的分身被雕无极识破。而且，雕无极还趁机追踪她的真身。为了不被发现她和孙家大小姐的变态关系，纤云立刻放弃战斗，答应带齐少华回妖界。在回妖界之前那场战斗中，纤云趁齐少华和雕无极打斗时，扔出自己的内丹打中雕无极，使雕无极没法跟随他们回妖界，而且中了奇怪的毒，只有纤云能解。纤云提供的解法是，每隔一段时间服用一次她炼的丹。从此，雕无极从胡四的亲信变成了纤云的间谍。至于为什么纤云为什么宁愿带一个煞星回来，也不愿被雕无极发现她和孙淑娴的关系，暮霞还没搞清楚。其中一种猜测是，擅长占卜的纤云，算出来孙家大小姐以后能成为胡四的克星。或者，以后孙小姐能成为纤云的救星……

里面，雕无极说：“我有我想要的，正如同王后有她想要的。这就是我们最坚实的合作基础。”

红姑不说话。

雕无极又说：“前几日，那只半妖又打伤我的手下，妨碍我探查地下通道。别忘了，探查通道是我们共同的目标。你们到底能不能管得了她？若不能管，我就自己动手了。”

红姑说：“你敢碰暮霞，我就杀了你。”

“哈哈，那也要你有本事才行。”

“比武、决斗需要本事，至于杀死你，只需要决心。你能每时每刻保持警惕，永远都不睡觉不受伤不渡劫？”

屋里沉默了。

暮霞说：“哇，我第一次听见红姑姑这样说话，一般这种话是花火才会说的。诶，难道是花火教她说的。”

瓜瓜说：“红姑对你一向很好。每次你来和纤云打架，打输之后都是她帮你清洁治疗，你——”

“行了，她要是真对我好，就不会隐瞒我的身世。”

屋外也沉默了。

暮霞在心里默练剑法，练了一遍又一遍。终于，天上飞来两个妖。纤云靠在花火身上，脸色苍白。

“她这是，刚去哪里打完一架？”暮霞很觉奇怪。

纤云和花火刚一落地，红姑就开门迎了出来。“雕无极来了。”

花火说：“让雕无极等着，王后要先沐浴休息。”

“不用。”纤云站直身体，给自己施了个咒，变成神采奕奕的样子，进屋。

在纤云进屋之前，暮霞和瓜瓜就抢先进去。

没有什么寒暄客套，纤云直接问：“是不是有什么新发现？”

“没错。我们找到了大王一直在找的密室和法阵。”

“那个法阵是什么样子的？”

“别急啊，我们当初谈好的，找到密室，你就把我身上的毒完全解除。”

花火说：“你怎么证明真的找到了密室？”

雕无极拿出一个小瓶。“地脉变动之后，那个地方就被完全隔离起来，没有通往外界的通道。这是密室刚打开时的气味。”

纤云接过小瓶，变出半张狐狸脸，打开瓶盖，深吸了一口气。她的眼泪就这样突然冒了出来。

花火从纤云手中抢过小瓶，闻了闻，也开始流眼泪。“是他，真的是他。”

瓜瓜说：“难道那瓶子里有某种催泪的东西。”

“不像是，红姑没去闻，也哭了。”

雕无极说：“现在可以给我解毒了吗？”

纤云掏出一条手帕擦了擦眼泪，又恢复成冷淡的样子，至少恢复了三成吧。她盘膝坐下，抬头，一颗红色圆球从她口中吐出，她伸手抓住。雕无极自觉坐到纤云面前。纤云拿着红丸在他胸口转了三圈，一条黑色细线从雕无极的胸口收进了红丸里。

雕无极一把抢走红丸，跳出窗外，“多谢。”

花火和红姑大声呵斥。

纤云说：“不要紧。”她招了招手，红丸化成红光飞回她手里。

雕无极笑笑，“你折腾我那么多年，我总得试试。”

纤云说：“等等。这些年你帮我那么多，若是大王知道，他会不会愉快地原谅你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