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4章 血染沙笺情未改，愿将残骨换卿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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突然，黑沙城的残垣突然爆出箭雨，李白用酒葫芦挡开三支羽箭，酒液溅在杜子美背上的伤口——他为护苏小满中了埋伏，箭矢穿透《山河志》，墨汁混着血珠滴在账本封皮。锦和的合欢簪挑开烟尘，却见沙丘后涌出的玄甲兵腰间都系着鎏金酒葫芦：\"是贵妃私兵！他们早算准我们走这条道......\"

\"退到烽燧！\"杜子美撕下官服前襟堵住伤口，却被苏小满按在骆驼鞍下。她的马鞭卷着曼陀罗香囊甩向敌阵，香囊爆裂时，追兵的战马突然人立嘶鸣——原来她早用杜子美的诗稿纸捻，将真正的\"牵机引\"药粉藏在花囊里。\"腐儒看好账本！\"她翻身跃上烽燧，拔刀割下旌旗当绷带，却在低头时看见杜子美咳着血，把染血的诗稿往她袖中塞。

千钧一发之际，西北天际突然腾起三枚信号弹，金色焰火在戈壁划出龙形光轨。李白扔掉空酒坛大笑：\"妙啊！定是陛下的羽林军！\"话音未落，一队银甲骑兵已从沙脊冲下，为首将领摘下头盔，竟是曾在曲江宴上与杜子美对诗的御史中丞。他掷出的长枪钉入敌阵，枪缨上系着半卷明黄圣旨：\"奉陛下密诏，查贵妃通蕃一案！\"

混战中，杜子美突然拽住苏小满的手腕，将染血的《山河志》塞进她怀里：\"快走......诗稿里有密奏......\"他的襕衫已被血浸透，箭头擦过心脏的位置，却仍用身体挡在她面前。苏小满突然扯开他衣襟，用牙齿咬开绷带，血污糊住她眼睛：\"蠢材！谁让你......\"话未毕，又一支冷箭射来，杜子美猛地转身抱住她，箭矢穿透他肩胛骨，羽翎擦着她耳垂飞过。

\"杜子美！\"苏小满的声音发颤，指尖触到他后心的烫金箭镞——那是贵妃私兵独有的暗器。她撕下一截裙裾堵住伤口，却被他反手推开：\"别管我......账本要紧......\"御史中丞的银甲突然挡在两人面前，挥刀砍断箭杆：\"苏姑娘带杜先生先走！陛下早料到此局，密令我等在黑沙城外接应！\"

退至临时医帐时，杜子美已陷入昏迷，军医掀开绷带时，苏小满的指甲掐进掌心——箭伤深可见骨，染了西域的腐毒。她突然抢过药碗，用匕首割破自己手腕，将血滴进金疮药里：\"曼陀罗毒要用血热解......他去年在曲江宴为我挡过马球，如今......\"李白按住她颤抖的肩，酒葫芦里晃出最后几滴\"醉月\"：\"傻丫头，这酒能清血毒。\"

夜半换药时，杜子美在高热中抓住苏小满的手，呢喃着：\"别碰那支箭......有毒......\"她低头擦去他额角的汗，看见他掌心还攥着半片羊皮纸，正是她藏在马鞍里的曼陀罗干花压痕。\"腐儒，\"她的声音突然哽咽，把脸埋进他未受伤的肩窝，\"你以为我总抢你《山河志》，是嫌字糊吗？我是怕你查得太痴，把自己赔进去......\"

帐外传来锦和的脚步声，她捧着个朱漆匣进来，匣中躺着皇帝亲赐的金疮药：\"陛下说，杜先生呈上的密奏已查实，贵妃私通西域一事，连账本带药田地图都铁证如山。\"她顿了顿，将合欢簪别回苏小满发间，\"还有......陛下让我把这个给你看。\"

锦和展开的明黄绢上，是皇帝御笔批的密旨，末尾附了句朱批：\"御史台奏报杜卿重伤，朕念其忠勇，准苏氏女侍疾，待还朝后......\"苏小满的指尖划过\"侍疾\"二字，突然听见杜子美轻咳一声，迷蒙睁眼：\"苏姑娘......你的马鞭......\"

她忙递过枕边的马鞭，却见他用没受伤的手，从鞍袋里摸出个布包——全是她偷偷藏起的诗稿，每篇末尾都用朱砂描了边，最新一篇写着：\"血染沙笺情未改，愿将残骨换卿安。\"苏小满突然按住他的手，眼泪滴在诗稿上，晕开的朱砂像极了初绽的曼陀罗：\"杜子美，别再叫我苏姑娘......我阿娘说，收了男人诗稿的女子，该随他姓。\"

帐外传来羽林军集结的号角，李白晃着新赐的金酒壶探进头：\"哟！杜子美这伤挨得值，陛下连赐婚的酒都备好了！\"锦和用合欢簪挑起帐帘，晨光里，远处的戈壁正被朝霞染成金红，像极了李白酒坛里晃荡的月光，而杜子美枕着苏小满的膝头，听她用马鞭敲着药碗，轻轻哼起那首未写完的诗——

\"西行路尽肝胆见，

不须美酒作红笺。\"

他突然笑出声，牵动伤口却不觉得疼，只看见苏小满耳根红过帐外的曼陀罗，而她指尖正小心翼翼，替他将染血的《山河志》重新缝回衣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