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4章 闾踢之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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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定在蜀山等到差不多申时，蒋虚铁才把小心脏还给了他。一下山，周定就去萧大明家找他，却没有找到人，结果回自己家的时候遇上了。

没等他说话，萧大明先说：“皇帝的钦差来了，住在县令府内。就是那个差点被你杀死的崔守荣。”

“是他？为什么来的？”

“这就是有趣之处。他一大早带着圣旨来到县城，却没有去宣旨，而是先找了狐朋狗友吃喝炫耀。”

“叔父婶子不在，又不是给县令的。这蜀山县还有谁配接圣旨？总不会是给蜀山的吧。”

“还不知道，不过我已经派人去打听。我来看看你有没有回来，想找你一起去醉仙楼边吃饭边等消息。”

他们在醉仙楼吃到一半，小六子来了。那是一个又瘦又机灵的孩子，才十五岁，惯会说话哄人开心，到处都能混一顿酒饭。萧大明曾经救济过这孩子的父母，所以他对萧大明非常忠心。

小六子给自己倒了一杯茶，咕咚咕咚喝下去。小声说：“不好了。崔将军是来接替侯爷统帅驻军的，侯爷已经下了狱。”

萧大明说：“你别乱讲话，能确定吗？暮霞的小小胡闹，哪儿至于那么严重？”

“我想办法偷看了圣旨，他真的是来接收大军的。侯爷的事，是他们喝酒的时候说的。”

“只要侯爷说一句话，他能接收得了才怪，拿一百道圣旨来也没用。”

“问题是叔父现在不在，这时机——蹊跷。正好我要进京见叔父。萧叔，你去让各统领做好心理准备，但不要轻举妄动。等我问过叔父再说。”

周定御剑飞往京城，他发现自己的飞行速度更快了。在他们京城中的家，他没有找到人，却发现有人在周围监视。不详的感觉更加严重了。他去拜访了几个故交长辈，打听消息。但他们也只知道孙峥被皇上留在宫里说话，并没听说下狱之事。

太阳落山之后不久，灾难爆发了。一个变成怪物僵尸的男人在大街上追着几个人人乱咬，周定的剑刺在僵尸身上，那僵尸毫无感觉。他只好砍断僵尸的两条腿。已经倒在地上的僵尸蠕动着，咧着嘴，龇着牙，仍然想要去咬离他最近的孩子。周定只好再来一刀，把僵尸的脖子砍断，身首分离。

那孩子哭着说：“你杀了我爹，你杀了我爹……”

老妇人把孩子搂在怀里，擦了擦眼泪。“乖孙儿，他已经不是你爹了。多谢公子相救。”

这一家子惊魂初定，抱头痛哭。周定询问发生了什么，惊慌失措的一家人却什么都说不出来。只说他们正在等男子回家吃饭，结果他回来就中了邪，变成了僵尸。

然后，附近又传来惨叫。周定就这样到处救援，但这不是根本的解决办法。他飞上天空，寻找传染源。找到了，被感染的人大多像是乞丐，都从一栋废弃的宅子里出来。那宅子被火烧过，一半烧毁，一半熏得乌黑。周定觉得有些面熟。对了，这不是青岚之前暂住过的宅子吗？这把火应该是媚娘放的，后来一直无人居住，想必就被这一群乞丐占用了。

周定不敢贸然进去，先捡了一块三角形的石头捏在手里，然后从窗口张望。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乞丐站在四五个乞丐中间，正在咬一个乞丐的脖颈。剩下的乞丐看着还是人类的模样，他们害怕发抖，却不敢反抗，也不敢离开。过了一会儿，高大乞丐将被咬的乞丐推到一边，被咬的乞丐双眼变得通红，露出尖牙，朝外面走去。高大乞丐又抓过一个小乞丐。周定扔出石头，击中高大乞丐的头，力道极大，乞丐的头上明显凹进去一块。乞丐怪叫一声，露出他的尖牙，朝窗外扑来。

周定和僵尸乞丐在废弃的院子里交起手来。其他僵尸不过是力气大、筋骨强，这一只僵尸却能用法术攻击，就好像修炼过一样。难道他以前是修真者？不对，若是修真者，又怎么会是乞丐？那块石头能砸出坑纯粹是这僵尸毫无防备，现在他有防备，周身布满真气，随着周定的落刀之处运转真气，根本砍不进去，很是棘手。

突然，僵尸说话了。“停。”他往后跳开。“你身手不错，何不与我一起侍奉主人？”

周定之前遇到过的僵尸全都不会说话，根本没有智能，只知道杀戮、啃咬。这只僵尸果然与众不同。“什么主人？”

“当然是血之始祖。是他赐我血肉，给我力量，让我永生。你不想要吗？无尽的生命，无尽的力量？”

“啊，不想。你的主人在哪里？”

“不想？什么人会不想要力量和永生？”

“那种知道凡事皆有代价的人。快说，你的主人在哪里？”

“你既然不想要力量，那就赶紧滚蛋，不要妨碍主人的计划。”话还没说完，僵尸就跳到了周定面前，爪子抓向周定的喉咙。

周定后退躲开，再进攻，他们再次打在一起。周定一心想要生擒僵尸，所以没有全力施展。僵尸的攻势越发猛烈，竟然又一次差点抓到周定喉咙。他使出一个铁板桥，正要挥刀反击，就见暮霞和瓜瓜从僵尸背后冒出来。“且慢。”他的话音刚落，僵尸的头已经落了地。

“糟糕，你怎么这么急啊？”话一出口周定就后悔了。

果然，暮霞立刻生气了。“怎么？我急着救你倒是我错了？”

“抱歉，是我错了，多谢霞妹救我。”

暮霞转怒为喜，“这还差不多。”

“这僵尸很强吗？看你像是打一半天了。”

“很强，和一般僵尸不一样。而且，他提到一个血之始祖，那个始祖估计是这一场灾祸的根源。我本来打算抓住他之后审问。”

“啊？原来是这样。抱歉，我太冒失了。不过不要太担心，那个血祖叫闾踢，有高人在专门找他。”

“到底是怎么回事？爹娘呢？”

“我们去支援娘，路上说。”

他们一边说话一边飞行，刚飞到城门附近，说完太乙秘境和闾踢，就见一群僵尸正在围攻孙峥。他们疾飞过去，暮霞砍妖怪，周定抓着孙峥的左肩带着他飞了起来。

“你能带人飞了？”暮霞很惊喜，脸上又带了些不服气。

“我昨天才刚刚突破了一层，也是到现在才确定能带人一起飞。”

暮霞说：“爹，我们先去帮娘亲吧。这里的烂摊子让那些闯祸的人自己收拾。”

孙峥看了一眼从皇宫飞过来的男女僧俗，他们各自拿出了武器法宝，普通僵尸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。“好，我们快去。”

路上，暮霞把孙峥入狱的事，简要跟周定说了，又问周定为什么来。周定也把崔守荣去接收军队一事禀告孙峥，才刚说到蜀山也有大事发生，皇陵营地就到了。营地里，入口处仍然用火堆封着，但是看守的士兵只剩下了五六个。乔韵兰起身迎接他们，到小广场的另外一角说话。

孙峥说：“人怎么少了？”

“放心，不是变成了僵尸。我打发他们回去了。剩下这几个人是不肯回去的。”

暮霞说：“娘啊，就算他们累了，也再坚持几个时辰啊。万一在我们来之前，地底的僵尸爬出来了该怎么办？”

“我不是让他们去休息，是让他们与家人暂时辞别，出去避风头。我远远看去，京城又是火又是烟的，想必僵尸已经在城里蔓延了。这桩大祸总要有人背锅，我猜，背锅的一定不是张天师。”

“还是夫人细心。可是让他们去投奔扈五娘？”孙峥说。扈五娘是乔韵兰的至交，住在京城西边的陇山，离京城三日路程。

“没错。让他们先在庄子里待着，等过些时候，再让五娘把他们的家人接过去。”

暮霞说：“娘，银龙尊者没有来吗？”

“来过，他们去下面看了一圈，就又走了。”

“那下面的僵尸被他们灭了吗？”

“没有。尊者熄灭火，阿西抬起磨盘，杀进去，过了一阵，又杀出来。阿西把磨盘盖回去的时候我还看到有僵尸露头。”

“他们就不能杀完再走吗？真的是。”

在暮霞问银龙尊者的时候，另一边，孙峥仔细询问周定崔守荣一事，以及蜀山发生了什么大事。周定一一说了。

乔韵兰说：“青岚回了妖界，因为胡四在骷髅山附近集结了大军。这所有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的，好像暴风雨要来了。你到底是怎么惹怒的皇上？”

孙峥叹了口气。“他想出兵，灭了蜀山。”大家都惊了。

暮霞说：“他疯了吧？蜀山随便出来几个道长，就能灭掉他的一支军队。”

孙峥继续说，“我当然竭力反对，除了实力差距之外，这样毫无意义的战争，只会耗尽国库，死伤万千性命。他却非常有自信，他的天师能造出超级战士。还有他特意招纳的奇人异士，也足够抗衡蜀山道士。”

乔韵兰说：“难怪各个皇子府中，还有皇宫中，多了那么多修真者。若是多有几个银龙尊者这样的高手在，只怕……”

暮霞说：“他要灭掉蜀山的理由是什么？蜀山自己修炼，又不管闲事。”

“表面上的理由是，蜀山太过狂妄，不服皇权约束。实际上，他想要长生不老。”

乔韵兰说：“胡四的手下也住在皇宫，说明皇上和妖界也有往来。若只是想长生不老，胡四应该能给他提供办法。蜀山的天材地宝、灵脉、道书、法宝不计其数，征服控制蜀山，不仅能超脱生死，还拥有了几乎无限的力量。才是他们的最终目标吧。”

“夫人说的是，他从小就渴望权力。若只有皇上召集的人手，哪怕再加上僵尸军队，仍然不是蜀山的对手。但若是皇上和妖界联手，蜀山就危险了。”

暮霞说：“只要界石没有全部被破坏，妖界的大军就不可能过来。被偷走的宝匣里，一共有多少块界石。”

周定说：“十一块。”

“希望最后一块没有被胡四找到。”

“师傅说，只要你和青岚安好，就算界石全被破坏了，也还有救。”

“这意思，只怕还是需要我们去修复界石。得赶紧拿到那本符咒书才行，但是要怎么拿才麻烦。”

孙峥和周定还不知道这件事，于是暮霞又给他们讲了。就这样，他们互相补充自己所知道的，一起想办法，一起商议。要怎么才能化解蜀山危机，拯救万千生灵？青岚会不会正好落在胡四手中？胡四的目标到底是蜀山还是荧光洞？蜀山掌门的困境要如何解决？等等。

阿西和银龙尊者回来，还有张天师以及张天师的两个徒弟。张天师的神色有些委顿，头发耷拉了一绺到脸上，华美的衣袍上有不少血迹，看起来刚恶战过一场。两个徒弟扛着一个大麻袋，麻袋是人体的形状。

暮霞赶紧过去问：“你们抓到闾踢了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