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3章 回妖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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青岚全力冲向胡飞的卧房，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捏紧了，就快要爆炸。在真正看到之前，她就已经预感到，那只被杀死的狐狸就是胡飞。等她真正看到床上的尸体在狐狸和人像之间来回切换变化时，她倒多了几分平静，那是绝望的平静，一切都不再有希望了。她的疼痛、她的愤恨、她的悲伤、她的愧悔、她的呼吸，全都毫无意义。她跪倒在床边，摸着胡飞的脸，就像他刚来到这世上那一天，她也是这样抚摸他的脸。

“让我看一下。”是桃叶在说话。没等青岚回答，桃叶就自己跳到床上，摸了摸两段尸体，然后把它们接在一起，画了几个符咒，再从怀里掏出一根丝巾，捆在结合处。

等桃叶全部做完，青岚才有了些反应。“他还有救？”

桃叶说：“我不能救活他，只能让他不完全死。这小子挺能干，居然藏了一缕魂在肚子里。后面如何，就看机缘了。”

青岚感觉活过来了一些，但她的一部分，已经永远死了。她看向门口的暮霞和其他人。“是谁杀了他？”

暮霞说：“不是我们。我是想杀他没错，但还没来得及。”

媚娘从他们身后挤进来，说：“我问了一个大概。是陈圣涛的儿子杀了胡飞。”

“什么？为什么？”青岚无论如何也想不到。“那个人只是一介凡人，怎么杀得了胡飞？”

桃叶说：“胡飞的内丹没了。难怪他这几天看起来没有精神。”

暮霞说：“内丹，是我前天打碎的。”

青岚心里冒出一股火焰，若不是她打碎了飞儿的内丹，飞儿就不会死。但是，真的能怪暮霞吗？她心情复杂地看了一眼暮霞。

暮霞说：“你瞪我干嘛？他想抢瓜瓜的内丹，我打碎他的，正好一报还一报。”

青岚对桃叶说：“那人为什么要杀胡飞？”

媚娘犹豫了一下，说：“胡飞强奸了他妻子。”

愤怒、悲伤和愧悔在青岚心中缠绕，最后变成了万念俱灰。她点点头，“是啊，他没有错，暮霞也没有错，大哥哥没有错，父亲没有错，母亲也没有错。这世上，谁都没有错，只有我错了，我错在不该出生，不该活在这世上。”

青岚在地上打开一道传送门，抱起胡飞跳下去。桃叶也跟着跳下去。

周定拿手帕递给她，暮霞才发现自己湿了眼眶。

周定轻声说：“你没做错什么。”

“我也知道我没有做错，可是看着青岚，我就很难过。上天让各种生灵来世上活一遭，就是为了受苦吗？难怪佛经上说，唯有跳出轮回才能摆脱痛苦。”

周定摇头，“只要人人向善，人世间就是极乐境。只想着逃离的人，大概是不能跳出轮回的吧。”

就在这时，地动山摇。不是地震，只是轻微的晃动，但是那种震颤深入骨髓。就好像整个宇宙被一个顽童捏在了手上，轻轻摇晃。暮霞看看周围，所有人、妖都像是感受到了那种异常。震动一直持续了十几次呼吸。

“界石。”暮霞和周定同时喊出。

暮霞说：“难道他们已经拿到了神笔？不是说只有我和青岚能找到？”

“神笔？”媚娘失声说出，然后掩口一笑，“两位是不是该走了？我这里还有一堆烂摊子要收拾呢。你们只管砸，不管收，就不要留在这里当障碍物了。”

暮霞说：“你刚刚说了神笔。”

“你听错了。”

“赶紧说，你和神笔有什么关系？这事很重要很紧急。”

“那又如何？就算我说了一句神笔，也不至于要被蜀山弟子杀死吧？你们的门规怎么说的？看见会说话的妖就要立马杀死？”她当然知道，按蜀山的规矩，对没有作恶的妖，不能滥杀。

“你要怎么样才肯说？”

“你们还不了解我？当然是看对我有什么好处。”

瓜瓜说：“有了神笔，胡四就能率领妖怪大军过来，统治人界。你也不想看见他吧？”

“真的？”媚娘想了一下。

暮霞说：“当然是真的，傻瓜瓜会说谎吗？不然我为什么那么着急？”

“如果你们说的神笔是陈氏家族代代相传，传说可画图成真那一支，那么，神笔被青岚带走了。”

“糟了，这不就相当于送上门去给胡四吗？我们快追。”

周定说：“她才刚过去，震动就发生了。我猜，这不是神笔造成的。我们先回蜀山再说。”

在他们回蜀山的途中，之前那种震动又来了两次。比起被蜀山道士误伤，瓜瓜更想去逛市集。所以到蜀山附近，瓜瓜就自己绕去逛了，没和他们一起上蜀山。暮霞和周定刚到蜀山内山门，就看见天上地下一片忙乱。不算慌，但是好像每个人都有事情要忙。地上突然多了一个白色的圆圈，一只猪妖从地下冒出来，旁边的道士赶紧拔剑过去。

“妖怪怎么跑这里来了？蜀山大法阵没用了？”暮霞说。按理说，从妖界过来的妖怪只能出现在五姊妹山中间的大法阵。

周定说：“我们快去见师傅。”

凝碧峰，进出的执法弟子稍微多了一些，其它一切如常。李熙成在喝茶，不慌不忙。

暮霞说：“外面都闹翻天了，掌门一点都不着急吗？”

“有三块界石在我手里，天暂时还翻不了。不过是一些法力低微的小妖从法阵的缝隙中漏了出来。”

又一阵震动。

暮霞说：“这是不是说明又一块界石被毁了？”

李熙成说：“不错。据我推测，他们也就有这四块。只要取回神笔，就能修复他们摧毁的界石。你们回来，想必有信息要告诉我？”

暮霞和周定把找到神笔下落之事说了。

李熙成给了他们两道黄色的符和一道青色的符。黄色的给他们用，青色的给瓜瓜用，这样他们就能自由通过大法阵来往人妖两界。除了拿回神笔之外，他们还有一个任务——查明胡四是用什么办法毁了界石。

暮霞急着要立刻找来瓜瓜追到妖界去。李熙成却让他们回家，和父母团聚两天再出发。

暮霞说：“为什么？莫非，你们推算出我们这次去妖界会死掉？”

“你这孩子，还真是什么都敢说。”李熙成像是有点头痛。“胡飞有半条命是死在你手上，只怕青岚不会那么容易将神笔交给你。给她几天时间冷静一下，是其一。其二，这半年来，劳累你们到处奔波，只怕你们爹娘过分牵挂，和他们好好呆几天吧。三天后再来。”

李熙成的推测是正确的，那异样的震动只震了四次。

暮霞和周定回到侯府，瓜瓜已经先在上空等他们。得知他们要去妖界之后，乔韵兰坚持要和他们一起去。

暮霞坚定拒绝。“不行。那些妖全都能闻出人味，娘亲又没有修炼过，太危险了。”

乔韵兰说：“我虽不像你们一样修过道法，但我也练过武艺，不至于随便来个妖怪就能杀了我。再说，你们去了，确定青岚能把神笔给你们吗？只怕她连见都不见你们。”

暮霞一想，也对啊，我伤了她儿子，伯符哥负了她婚姻，她还会很乐意交给我们神笔吗？瓜瓜倒是有可能见到她，但是想靠瓜瓜去说服她，那基本上不可能。

周定说：“不如母亲修书一封，我们带去给她。这样母亲不用冒险，又能帮到我们。”

“还是伯符想得周到。”暮霞刚松了一口气，又听乔韵兰说，“但我还是要去。就算不为了神笔，我也想见淑娴。那孩子需要我。”

暮霞说：“爹，你怎么看？”

孙峥叹了口气，“当你娘下定决心做一件事，那就十头驴都拉不回来。我几十年前就知道了。而且，神笔事关万千生灵的性命，比我们任何人的安全都要重要。若不是我还有职责在身，我也想和你们去妖界。”

妖界出行计划就这么定了下来。乔韵兰开始准备一堆要送给青岚的礼物。没错，她不是在准备武器，而是在准备礼物。

暮霞说：“要是遇到胡四想杀我们，娘是打算给他扔点心，还是用慧绣布料捂死他？”

“我们是去见淑娴的，又不是去见胡四。再说，虽然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，但很明显胡四想留淑娴在身边。那也就是说，为了淑娴，他不会杀死我们。”

“如果他偷偷杀死我们，不让青岚知道呢？或者，青岚唯一的利用价值，就是当胡飞的妈，那她现在也就没有价值了。”

乔韵兰想了一下，说：“有道理，所以应该要大张旗鼓地去，让整个妖界都知道我们过去了。”

“娘，你是根本没听见后半句吗？”

“听见了。但是我猜，不会只有那么简单。胡四这样对淑娴，一定不只是因为想要她生个儿子，也不只是因为她的父亲是石中焰，一定还有其它理由。”

“你不会想说是爱吧？”

“当然不是。我说的不是胡四对淑娴有什么变态心思。那个假的齐少华，不是也费尽心力想将淑娴关押在蜀山吗？他们的邪恶计划里，一定有要用到淑娴的地方。”

周定说：“母亲说的对。”

暮霞说：“我们明着过去，只怕一到骷髅山就全掉进胡四的网里。”

孙峥说：“大张旗鼓过去，是个好战术。先派出静悄悄的侦察兵，就更加好。”

所有人都看向瓜瓜。瓜瓜咽下口中的花生，说：“好的，我去侦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