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5章 祸之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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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们刚到骷髅山，疾速飞过来的那几道黑烟也到了，落在他们和骷髅山之间。黑烟变成胡四、黑水、雕无极以及四名死卫。雕无极面无表情，已经是胡四的傀儡武器。他从空中落下来时，就一直对准瓜瓜，发出嗡嗡声。

瓜瓜说：“欧，糟了。”雕无极正是瓜瓜的克星。

周定说：“母亲，把伞给我。我去攻击雕无极并拖住他们，等雕无极分神，瓜瓜带着大家隐身去蜀山。”

胡四笑眯眯地上前两步说：“岳母大人远道而来，怎么这就要走了？是怪小婿招待不周吗？”

暮霞拔剑，“这里没有谁跟你是亲戚，让开。”

胡四说：“青岚，你是要离开我了吗？”

“是。我要回人界。不会再跟你有任何牵扯。”青岚非常坚定。

“你不记得我们的结婚誓词了吗？”

“再过三天，我们的誓词就会解除，我绝对不会再续。”

“啊，我最爱的公主，还真是狠心呢。枉费我辛辛苦苦在阴风洞里寻找你。这样吧，只要青岚留下，我就放其他人离开。”

暮霞瞪了青岚一眼，“你可不要再犯蠢，每次都被他这样拿捏。大家堂堂正正拼一把，死了，也好过委委屈屈地活着。”

青岚心头大震，是的，她说得对。我以为我的隐忍与牺牲能换回善果，可事实上，只换回了一连串苦果。我的苦痛，也许不是因为命运，只是因为我缺乏暮霞的英豪气概。

乔韵兰说：“没错，不要总想着不能麻烦别人。我们是一家人。”

胡四笑笑，“你们真的认为，你们能打赢？若是以八分力量对抗十分力量，拼命也许有用。可若是以三分力量对抗十分，那就……”

周定和暮霞几乎同时出手。周定直奔雕无极，暮霞却刺向胡四。乔韵兰扔出伞，那伞自动在暮霞和周定头上打开，左右旋转，为他们挡住其他妖的攻击。自动主动防御，这就是伞的杀手锏。

趁雕无极分心，瓜瓜施展出隐身术。“我们回蜀山？”

“不。”青岚说，“若他们落在胡四手里……等我试一下。”我不要再为了家人委屈自己，胆战心惊地活着，我要为了家人拼命战斗，就算死也不能畏惧。

青岚同时从身体里汲取两股力量，一股是亲生父母赐予的大妖之力，一股是蜀山灵符赐予的正义之力。她和周定在地底一起摔下去时，是她第一次做这种尝试。那一次，她失败了，却从中悟出了中和两股力量的方法。这一次，她不会再失败。一道相当大的传送门在战场打开。胡四和他手下的妖怪掉进传送门，掉进阴风的漩涡里。那里是阴风最猛烈之处。

瓜瓜说：“糟了，暮霞他们也会掉下去。你也不先喊——”

暮霞和周定坠落，却没能通过传送门，而是悬在传送门上面。他们赶紧飞过来。青岚专心致志，一下子拆除传送门，然后口吐鲜血，软倒在地。吐血不止是因为身体耗损，更是因为婚姻誓词的效力，虽然青岚没有杀死胡四，可她的行为的确会伤害到胡四。瓜瓜和乔韵兰忙把她扶到仙鹤上。所有人、妖赶紧飞进骷髅山上闪白光的山洞，进入大法阵。

暮霞飞到仙鹤旁边，“刚刚那是怎么回事？好神奇。我还以为我们完蛋了。”

“其实我自己也还没太明白。我做了一个只能让妖穿过的传送门。”

“啊？意思是，我们很可能会和那些妖一起掉进去？你自己也没把握？”暮霞睁大了眼睛。

“不，不是，我的意思——”

“好了，好了，不逗你了。”暮霞哈哈大笑，“没关系，危急关头，相信直觉就行了。下次也还要这样大胆哦。”

青岚点头，“我以前没有打开过这种类型的传送门，但是直觉上，我知道它会成功，不知道为什么。”

回到蜀山，凝碧峰。李熙成确认了，周定找回来的四块石头，的确就是界石。不过，是已经损坏的界石。

听过周定和青岚对那个地方的描述之后，李熙成点头。“没错，水火相撞之处、魔界阴风，再加上一个精通法阵的高手，的确能毁伤界石。好在你们去得及时，这几块界石的法力并没有完全被消除。”

“好在，神笔我们也拿回来了。要怎么修复？”暮霞拿出神笔，神笔在手中放出五彩光芒。

李熙成说：“没那么简单。还需要一本记载界石纹路的书。”

“哦，就是把那本书拿来，照着画？书在哪里？”

“那本书还没到出世的时机。”

“啊？意思是，书也不在蜀山？还得我们去找？”

“不用寻找。这支笔既然已经和你激活了契约，你自然能遇到那本符咒书。”

接下来暂时没什么事，他们回家休息。李熙成只留了周定下来，考察他的功夫。

对青岚的到来，孙峥没有表现出热情，但也没有反对。只是淡淡地说：“回家了，就住下吧。”

于是，青岚就住下了。

过了三天，孙峥收到了皇帝的诏命，令他疾速赶往京城。周定陪同前往。

五天前。媚娘收拾完混乱局面，各种威逼利诱之后，回皇宫。刚到坤宁宫，就觉得气氛不对，宫女们慌慌张张地。一问，说是苏文锦病倒了。

媚娘直入寝宫，掀开绣帐。“怎么了？今早出门时不是还好好的吗？”一看，苏文锦面色惨白，两眼直愣愣盯着帐顶，还真像是病了。糟糕，刚好桃叶走了。

苏文锦稍稍回过神，“媚娘，你回来了。”一边说，一边就掉下了眼泪。

“到底怎么了？太医怎么说？”

“我没生病。只是——”苏文锦哭着讲了她的遭遇。

她今天的工作是陪着皇帝去打猎。这工作很常见，没什么特别的。往常媚娘几乎都会陪着一起去，因为媚娘喜欢打猎。这一次，媚娘去和青岚、桃叶庆祝，就没有陪着去。如果媚娘在，她的马就不会突然受惊跑出去了。当时，皇帝正在追猎一只老虎。她骑术不行，就落在了后面。身边只有几名侍卫和一名贴身宫女。她的马不知怎么突然前腿离地，大声嘶鸣，然后狂奔。她紧紧抓住鬃毛，没有被摔下来。等马终于平静下来后，她发现自己到了一个偏僻角落，只有她一个人。她闻到一种特殊的香味后，昏迷过去。醒来时，她只穿着内衣，和大皇子一起躺在一个山洞里。

听到这里，媚娘急道：“这分明是被人陷害。我给你的药你没带着吗？后来呢？是不是有人找了皇帝来捉奸？”

“那药我带了，只是当时太过突然，来不及用。幸好有那药，我才能活下来。”

苏文锦醒来后，只觉得浑身酸软，动弹不得。她想叫醒大皇子，根本叫不醒。然后她才想起媚娘给她那颗药，那颗药镶嵌在她的戒指里，紧贴着她的肌肤。她能提前醒来，应该就是药的功劳。她转动开关，取下药，分成两半，自己吃了一半，再把剩下半颗喂给大皇子。很快，她身上就有了力气，赶紧把衣裳穿好。而大皇子也醒了。好在大皇子足够聪明，只听了几句话就明白了他们的处境，赶紧穿好衣服，安静快速离开。他走了没多久，皇帝就带着一大群人来了。

媚娘说：“想必你有办法吱唔过去。那为什么还吓成这样？”

“当时我只说是从马背跌落，受了伤，爬到小山洞后晕了过去。皇上，他没有安慰我，只冷冷说，那就回去歇着吧。他从来没有这样对我，我越想越害怕。”

“我不是早就说过，皇宫不适合你？若不是我在，你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。”

苏文锦攥紧了被子，“那一刻，我的心好痛、好凉，好像我们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。”

“你个傻子。他的确爱你，就像爱那只雪狮子一样。你记不记得，那只雪狮子最后怎么了？”

雪狮子是皇帝养的一只猫，通体雪白，眼神锐利，皇帝爱如至宝，吃喝坐卧都在皇帝的寝宫。有一天，雪狮子不知道怎么回事，特别烦躁，在皇帝去逗弄它时，它朝皇帝挥了一爪子。因为皇帝闪避得快，那一爪子其实没伤到他。但雪狮子仍然死了，被关在笼子里活活饿死，也有可能是渴死的。

苏文锦说：“可我是人啊，我又不只是一只猫，我们之间是有感情的。”

“在他眼里，大概没多少区别。”媚娘叹了口气，“你还记得我给你讲过的故事吗？我也曾以为，我会是不同的。他们都一样，跟权力比起来，区区一个女人、女妖根本不值一提。”

苏文锦痛哭一场。“你说得对，你说的，全都是对的。那现在怎么办？”

“看你了，你愿意跟我一起离开皇宫，离开那些只想吸你血的家人吗？”

苏文锦没有回答。

第二天早上，皇帝派人来赏了苏文锦一斛珍珠压惊，还有劝慰的口谕。苏文锦也就忘了昨天的眼泪和惊恐。

媚娘有点想离开这个笨蛋了，可她又想起，正是这个笨蛋，在她遭逢雷劫时救了她一命。也是这个笨蛋，在她被逼得走投无路时，护着她。所以，她也暂时压下了想走的念头，只是越发小心谨慎。

过了五天，一切都回归平常，皇帝也依然宠爱苏文锦，四方无事。媚娘也稍微放松了一些警惕。直到那一碗汤的出现。那碗汤是皇帝身边的太监送来的，但不是她们熟识的那几个。媚娘从鸡汤里闻到了毒药味。当然，对于人类来说，那毒药是无臭无味的。所以，苏文锦毫不起疑，喝了下去。媚娘来时，只剩下少许残渣，一切都太迟了。

一栋小宅子，不大，却紧挨在皇宫旁边。这是皇上在二十多年前赐给孙峥的。他们每年上京，都住在这里。宅子里只有几个年长的仆人负责洒扫修理，连厨娘都没有，所以在孙峥一大早进宫之后，周定去外面逛了一圈，中午就到酒楼吃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