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1章 轰然而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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莱维斯伸手将他揽在怀里，却被路西安狠狠推开，银发雄虫彻底打碎了那副假面，他从神坛跌落尘世，变得浓郁生动，却又变得支离破碎：“不要让我更恨你，莱维斯。”

这一切在莱维斯意料之外，他伸手想拉住路西安，但雄虫已经转身朝着虫宫走去。

莱维斯迷茫地垂下手，他不明白哪一个环节出了错，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做错了。但分明，他为雄虫选择了一条最好的路，他帮路西安拉回了本该偏移的轨道。

“即便他杀死我，也无所谓了。”路西安低垂着头，他们或许已经没有机会了，但那个虫崽，他曾经有机会的。

有机会成为路西安能够给到基兰的，最后的幸福。

被笼罩在雌父羽翼下的雌虫不会明白，莱维斯在原地看着虫皇远去的背影，他只知道他的神明动了怒，他会如雌父一般去领受他的刑罚。

他没有预料到这是他最后一次看到路西安。

在莱维斯口中，基兰应当是今天早上才从审判庭的惩戒所被送回来，他会觉得自己也是始作俑者，他会觉得，他和其他人一同害死了他的虫崽，他会觉得，路西安是彻底地改变了，不再是他曾经认识的那只雄虫。

别的虫或许会碍于虫皇的身份忍气吞声，但他爱的那只虫不会。

他向来最特别。

路西安静静地等待着，终于在某一刻，一双苍白又冰凉的手握住了他的脖颈。

在那一瞬，他想的竟然是，这只雌虫的手还有这么冷的时候。

“为什么……为什么您不爱我……”

蠢蠢的雌虫，到了这个时候，不应该问那些没有用的问题，而应该骂虫打虫，让自己高兴了才是。

路西安的肺急促地收缩，他的身体机能在竭力地挽救他，但他的大脑又死死控制住肢体不进行反抗。他只是看着黑影里的雌虫，像曾经在高塔里的无数个，等待着他出现的日夜。

他好像有什么一直忘记告诉基兰了，在发出干呕的声音后，他终于想起，眼泪也终于落了出来。

他这辈子哭的次数不算多，不疼到忍耐不住不会哭，不用借机博可怜不会哭，这样算算，真正属于他的眼泪真的不多。那些或有悲伤的时刻所积压的情绪汇成湖水，在此刻倾泻而出。

灼热的泪落到了雌虫的手上，让眼前的虫怔愣了一瞬。

精神动荡之下，苦橘的气息漫溢出来，刺激得路西安的后颈如撕裂般疼痛。

而他今晚并没有按照惯例服用抑制剂。

路西安的眼前时常有黑色的片段闪过，于是他知道，自己的生命，终于终于到了尽头。

他听不到基兰在说些什么，他伸出手，却并不是想反抗，而是想再抱抱这只雌虫，再感受一下他所眷恋的温暖。

他张着嘴，徒劳地试图让那些话说出来，尽管只是啊啊的嘶哑叫声。

从高塔的窗户打开的那一刻，我呼吸到了生命中第一口自在的空气。

我早已经预料到了，奇迹般出现的你，无所不能的你，会突破所有的阻碍，来带给我自由。

愿我的墓志铭也能成为解开你枷锁的咒语。

谢谢你，对不起，我爱你。

最后闪过的画面，是这只雌虫攀上窗檐，曲着手指敲了敲窗，他拿了一朵月光花，红发飞扬，笑容满溢。

一瞬心有惊雷乍响，刹那轰然而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