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6章 断簪谜雪，荷梦江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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锦和抱着婴孩缓缓走近，绛红裙裾扫过他染血的指尖：“母亲说，月氏的雪原不该只长狼毒花。”她忽然从袖中取出一方素帕，帕上绣着歪歪扭扭的并蒂海棠，针脚处还沾着二十年前的江南晨露，“她虽不愿再见您，却托我带来这个——说当年摔簪非是怨恨，只是不愿困在深宫，看自己变成另一个许氏。”

老王浑身剧颤，枯手抚过素帕上褪色的海棠，突然发出困兽般的呜咽。他猛地扯开衣襟，露出心口处一道狰狞疤痕：“孤当年……孤当年赶去雪崖时，只寻到这处狼咬的伤……”他突然剧烈呛咳，血沫溅在素帕上，晕开点点红梅，“告诉她……孤……孤这二十年，日日都梦见她簪着红梅弹《幽兰操》的模样……”

锦和望着他佝偻的背影，忽然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雪花。那雪落在她掌心，转瞬转瞬化作一滴水，倒映着远处玄甲军阵中飘扬的\"锦\"字大旗——那是皇帝用她的封号赐予玄甲军的荣耀。她转头望向玉门关方向，仿佛看见二十里外的雪原上，一袭青衫正在抚琴，琴声如风掠过结冰的河面，将二十年的光阴都化作了檐角融化的春雪。

“母亲还说，”锦和的声音轻得像雪落，“她从不后悔遇见您，只是后悔……没能带您看看江南的荷花。”她忽然展开一卷泛黄的绢帛，上面是大唐工部绘制的河西走廊水利图，“陛下说，若月氏愿与唐人共修水渠，明年此时，这里也能开出江南的荷花。”

老王浑浊的眼中突然迸发出奇异的光彩，他颤抖着抚上绢帛上的莲花纹样，突然大笑起来。笑声惊飞了帐顶的寒鸦，也震落了他鬓间的积雪。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，守帐的士兵看见老王跪在雪地里，手中高举着那支断裂的银簪，朝着长安的方向重重磕了三个响头。

“告诉唐皇……”他的声音被风雪撕碎，却仍倔强地回荡在王庭上空，“月氏……愿为唐土……永镇西疆……”

话音未落，老王便重重地栽倒在雪地里，口中还喃喃着未尽的话语。锦和急忙上前，却见老王已然气绝，只是那双浑浊的眼眸中，还残留着对未来的期许与对过往的悔恨。

她轻轻合上老王的双眼，将那支断裂的银簪重新放回他染血的掌心。随后，她站起身，望向远处逐渐集结的玄甲军，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。既有对母亲过往的感慨，也有对月氏未来的期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