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2章 痛觉预警失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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冰冷的金属管道像巨兽的肠道，紧紧包裹着李维他们。空气凝滞，只有通风系统低沉而规律的嗡鸣在耳膜上震动，催命符一般。苏清雪盘膝坐在叶红菱前方，双眼紧闭，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。她指尖悬停在一个简陋的、由拾荒零件拼凑出的数据接口上方，几缕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、带着奇异微光的“丝线”从她指尖溢出，小心翼翼地探入接口内部。那是她的内力，以数据流的形式延伸出去，正谨慎地触摸着数据塔防火墙的第一道防线。李维半趴在叶红菱身后，耳朵紧贴着冰冷的管壁，屏息凝神，倾听着外面每一丝可疑的动静。

铅云堡数据中心，穹顶之城的心脏地带。我们三个过去来的“古董”，像三只不知死活的老鼠，正试图啃噬这颗钢铁心脏最核心的秘密——“净化”计划的真相。

时间一分一秒流逝，沉重得几乎能压垮神经。

突然，苏清雪的身体毫无预兆地绷紧了。她猛地睁开眼，那双清冷的眸子里，原本如同星河流淌的稳定数据光带瞬间疯狂扭曲、碎裂，仿佛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巨石！

“干扰！”她急促地低呼，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紧绷，“强电磁脉冲混合……神经毒素！覆盖式攻击！”

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同一刹那，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麻痹感，像无数根细小的冰针，猛地刺穿了叶红菱的左臂——不，是刺穿了她与左臂机械义体神经链接的感知！那条一直如影随形、有时甚至让她烦躁不堪的痛觉共享“热线”，断了！

“嘶——”叶红菱倒抽一口冷气，左臂瞬间变得沉重、陌生、毫无知觉。就像身体的一部分被生生砍掉，只留下一个沉重而僵硬的金属累赘悬在那里。没有那熟悉的、哪怕是最细微的刺痛作为预警，整个世界仿佛瞬间失去了最基础的危险感知层，一种巨大的不安全感海啸般袭来。

“是‘静默礼花’！”李维的脸“唰”地一下褪尽了血色，他死死盯着苏清雪，“未来人专门针对生物神经链接的脏玩意儿！范围压制，覆盖这片区域所有生物信号！”

我的神经链接被切断了？叶红菱的“雷达”失灵了？这个念头刚闪过脑海，头顶上方，距离他们藏身点不足十米的地方，猛地传来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和液压装置启动的“嗤嗤”声！声音尖锐，充满了目的性！

糟了！有守卫在撬动他们头顶的维修盖板！位置被发现了！

“红菱！位置！”李维猛地转头看向叶红菱，眼神里的焦灼几乎要烧起来。那是他们唯一的预警！

可叶红菱什么都感觉不到！她的左臂沉重如铁，内部的控制晶片似乎被那冰冷的干扰彻底冻结了。没有刺痛，没有灼热，没有任何来自机械臂的反馈。它成了一块真正的死铁。

冷汗瞬间浸透了叶红菱的后背。

“该死！预警失效了！”叶红菱几乎是吼出来的，巨大的挫败感和随之而来的恐慌让她动作变形。情急之下，她下意识想用左臂撑住管壁稳住身体，但那沉重的、失去神经链接的金属臂根本不受控制，猛地向外一甩，重重撞在光滑冰冷的合金管壁上！

“哐——嗡——！！！”

一声沉闷又带着巨大回响的金属撞击声，在狭窄密闭的管道里如同惊雷般炸开！声音被管道放大、扭曲，形成令人牙酸的低频震荡，远远地传了出去。

“完了！”李维的脸彻底白了。

头顶的摩擦声和液压声骤然停止，随即，便是几声短促、冰冷的电子音指令响起。紧接着，一道刺眼到足以灼伤视网膜的惨白色光束，毫无阻碍地从头顶刚刚被撬开一道缝隙的盖板处直射而下！高能切割光束！它像一把滚烫的餐刀，轻易地刺穿了管道内略显污浊的空气，目标直指他们三个！

炽热的高温瞬间弥漫开来，空气发出焦糊的味道。李维他们完全暴露在了敌人的武器锁定之下！管道狭窄，避无可避！

“这下真成瓮中之鳖了！”李维的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嘶哑和一丝荒谬的狠劲。他猛地扯下自己战术背心上挂着的、一个扁圆形的未来清洁小工具——那玩意儿能发出高频声波震落灰尘。他看也不看，手臂肌肉贲起，用尽全身力气，狠狠地将那玩意儿砸向旁边管壁上一个不起眼的、略微凹陷的焊接点！

“鳖也要叫两声！给我响！”

“嗡——！！！”

那小小的清洁器外壳瞬间碎裂，但内部的声波核心被这暴力一击精准地撞击在管壁的共振点上！一股完全不同于切割光束的、极其尖锐、高亢到几乎要撕裂耳膜的声波啸叫，猛地从那个焊点爆发出来！那声音是如此集中、如此狂暴，像无数根无形的音波长针，汇聚成一股肉眼可见的、扭曲空气的冲击波柱，以那个焊点为源头，狠狠地向斜上方、顺着切割光束射来的方向，反冲回去！

“滋啦——噗！”

奇迹发生了！

那道原本稳定、充满毁灭气息的惨白切割光束，在接触到李维制造的这股狂暴声波冲击的瞬间，剧烈地抖动、闪烁起来！光束边缘像接触不良的电弧般疯狂跳跃、扭曲，发出刺耳的电流杂音。它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，光束的形态瞬间溃散、变形，亮度也急剧衰减！虽然没能完全熄灭，但那股足以将我们瞬间气化的致命高温和切割力，被这突如其来的声波共振干扰硬生生地打偏、削弱了！

炽热的光束险之又险地擦着苏清雪盘坐的位置边缘射过，在她身旁的合金管壁上熔出一道深深的、边缘泛着暗红光泽的焦痕，散发出刺鼻的金属烧熔气味。

死亡的威胁暂时偏离轨道，但头顶的盖板正被更大力地撬动，金属变形的声音令人心悸。更多的脚步声和武器充能声正在上方聚集！短暂的声波干扰争取来的时间，可能只有几秒！

苏清雪在切割光束擦身而过的瞬间就动了。她甚至没有完全站起，身体以一种近乎违反物理定律的柔韧和速度，紧贴着灼热的管壁向侧面滑开，避开了致命一击。她沾着灰尘和汗水的脸上没有丝毫劫后余生的表情，只有一片冰冷的专注。她的指尖在那简陋的数据接口上划出残影，之前探入的、因干扰而濒临溃散的微光数据流，如同被注入了强心针，瞬间重新凝聚、稳定，并且比之前更加凝练、更加迅猛地向着防火墙内部钻去！

“李维！干扰器还能撑多久？”她的声音又快又急，像绷紧的弓弦。

李维死死盯着头顶越来越大的盖板缝隙，看着外面晃动的人影和武器寒光，嘴里发苦：“这破玩意儿就是个清洁器！刚才那一下超载，它自己都快碎了！最多再来两下，它就彻底报销！而且……”他看了一眼那依旧在顽强闪烁、试图重新凝聚的切割光束，“这‘静默礼花’还在持续压制！你的链接也不稳！”

持续压制！叶红菱的心猛地一沉。这意味着她的神经链接短时间根本无法恢复，他三个们失去了最灵敏的耳朵和预警系统！在这狭窄的金属坟墓里，他们就是瞎子！聋子！

头顶，盖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，缝隙越来越大，更多的光束探照灯般扫了下来，伴随着未来守卫冰冷的、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指令：“目标锁定。反抗分子，放弃抵抗。”

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，开始淹没脚踝。

就在这时，苏清雪紧闭的双眸猛地睁开，眼中不再是数据流，而是一种奇异的光芒，仿佛穿透了眼前的金属壁垒，看到了更深层的东西。她的指尖离开了数据接口，那缕微光数据流却并未消散，反而像获得了生命，自行在接口附近盘旋、律动。

“找到了！”她的声音带着一种穿透时空的奇异回响，“‘静默礼花’的发射源！就在我们正下方，垂直距离十五米，一个独立的维护单元里！它的核心……是一个高频时空共振器！它在扭曲这片区域的底层时空场，压制一切生物神经信号！”

时空共振器？李维眼睛猛地一亮，像是抓住了黑暗中唯一的稻草：“能干扰它吗？就像刚才干扰切割光束那样！”

苏清雪飞快地摇头，语速更快：“不行！它的能量层级太高，我的内力……不够！而且它处于强电磁屏蔽中！唯一的办法……”她猛地抬头，目光锐利如刀，穿透盖板的缝隙，仿佛锁定了上方某个特定的位置，“利用它的发射机制！它需要周期性扫描这片空域来维持压制效果！每一次扫描间隙，会有一个极其短暂的能量低谷，就像……心跳之间的停顿！那是它唯一、也是最脆弱的瞬间！”

她的目光转向李维，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：“我需要一个‘引信’！一个能在它扫描间隙的绝对低谷期，瞬间引爆、制造出足够强大时空扰动的‘引信’！不需要精准打击，只需要一次强烈的、覆盖性的时空震荡，就能让它的核心频率紊乱，甚至过载！李维，你能做到吗？”

李维的脸瞬间扭曲了。时空震荡？用他手里这些破铜烂铁？这简直是要他用弹弓打下一颗同步轨道卫星！他下意识地摸向自己战术背心上挂着的最后几个小玩意儿——一个信号放大器，一个微型Emp发生器（拆自巡逻队机器人），还有几块高能压缩能量块（从运输队抢来的）。他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，各种物理公式和电路图在眼前飞掠。利用扫描间隙……制造覆盖性时空震荡……引爆……

“能量块！高能冲击！”李维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光芒，像即将喷发的火山，“用Emp制造定向脉冲，引爆能量块，利用能量块瞬间释放的巨量能量制造冲击波！冲击波本身无法撼动时空，但……”他的目光死死盯住苏清雪指尖那缕盘旋的微光数据流，“清雪！用你的内力，你的时空感知！在能量块引爆的瞬间，把你的力量像楔子一样，打进冲击波里！引导它，扭曲它，让它不再是单纯的物理冲击，而是变成一次定向的、短暂的时空涟漪！用我的爆炸当火药，用你的感知当撞针！能做到吗？”

这计划疯狂得令人窒息！用物理爆炸的能量作为基础，用苏清雪的时空能力作为引导，人为制造一次微型的时空震荡！这无异于在悬崖峭壁上走钢丝，任何一个环节的微小失误，无论是时机的把握差了毫秒，还是苏清雪引导的力量稍有偏差，结果都将是灾难性的——最好的情况是计划失败，大家被炸成碎片；最坏的情况，可能引发不可控的时空乱流，把这片区域彻底从现实里抹掉！

苏清雪只沉默了不到半秒。她看着李维眼中近乎燃烧的决绝，感受着头顶盖板即将被彻底掀开的巨大压迫感，以及那无处不在、令人窒息的神经干扰压制。

“能！”她斩钉截铁，声音清冽如冰泉击石，“告诉我引爆时机！精确到毫秒！”

李维猛地撕下信号放大器上的一块微型显示屏，手指在上面疯狂点击、计算。“扫描周期……压制场强波动……能量低谷期……”他嘴里飞快地念叨着，屏幕上跳动着令人眼花缭乱的数据流，“倒数！3…2…1…就是现在！低谷期开始！持续时间……0.8秒！”

“0.8秒！”苏清雪重复了一遍，眼中所有的光芒瞬间内敛，变得幽深如古井。她双手在胸前迅速结出一个奇异的手印，那缕盘旋在数据接口的微光数据流骤然收回，缠绕在她的指尖，发出越来越明亮、越来越不稳定的光芒，仿佛凝聚了她所有的精神与力量。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开始微微扭曲、波动。

李维的动作更快！他一把扯下微型Emp发生器，粗暴地将它的输出端与一块拳头大小、散发着危险蓝光的高能压缩能量块连接在一起！然后，他看也不看，用尽全身力气，将这两样东西狠狠砸向管道下方、苏清雪指出的那个大致方位！

“引爆倒计时：0.5秒！”李维嘶吼，同时猛地扑倒，将我死死按在身下，用他的身体作为最后的屏障！

就在那Emp和能量块脱手飞出的瞬间，苏清雪动了！

她结印的双手猛地向前一推！缠绕在她指尖、凝聚到极致的微光能量，并非射向Emp或能量块，而是如同无形的精神触手，瞬间跨越了空间，精准地“缠绕”住了那两样刚刚脱离李维手掌、还在空中的危险物品！

时间仿佛被拉长了。

嗡——！

Emp发生器率先启动！一道无形的、定向的强电磁脉冲，如同精准的手术刀，瞬间刺穿了下方厚厚的金属地板结构，无视了物理阻隔，狠狠刺入那个隐藏的维护单元，精准地命中了“静默礼花”的核心——高频时空共振器！这是李维精心计算的“点火”脉冲！

就在这脉冲命中、干扰共振器内部精密电路的瞬间，那0.8秒的能量低谷期被强行干扰、扩大了！

“就是现在！”苏清雪的精神如同绷紧到极限的弓弦，她“缠绕”在能量块上的力量，不再是引导，而是变成了最狂暴的“引爆”指令！同时，她的力量如同最高明的雕塑家，在能量块内部狂暴能量即将无序喷发的临界点，强行介入、塑形！

轰——！！！

下方，那个维护单元的方向，传来一声被极度压抑、却蕴含着毁灭性力量的闷响！仿佛地底深处有一头巨兽在咆哮！紧接着，一股难以形容的、带着空间扭曲感的恐怖冲击波，如同无形的海啸，自下而上，狠狠撞上了我们所在的管道！

整个铅云堡的数据塔，似乎都在这股力量下呻吟、颤抖！